卫氏阴着脸, 急匆匆地去寻自家老爷。正院没有, 她的脸色更难看,一问下人, 才知他在书房。
从二房回来, 她本就带着气, 被柳家人一搅和, 只觉得那气堵在心里, 散都散不出去。
书房是老爷看书的地方不假,可也是温香软玉的销魂窝。
那侍书的丫头可是老爷最新得的宝贝, 两人天天腻在一起,老爷正在兴头上, 根本撂不开手。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在外面无处可依, 他却只图自己快活, 不管女儿的死活。
卫氏越发的气恨,咬牙切齿。本以为杨姨娘失宠,老爷会消停一阵子,哪里知道他死性不改, 转眼又有了新人。
她推门进去时, 那丫头正坐在傅万程的身上。
“怎么进来也不派人通禀?”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书房,妾身以为无需通禀。”
她的眼睛上下剐着那丫头, 只见对方俏生生的脸蛋上, 红云未散, 衣襟松开, 露出里面桃红色的抹胸。
不要脸的下贱货,她在心里骂着。
傅万程给丫头使眼色,丫头忙退出去。
“说,你又有什么事?”傅万程黑着脸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坐着未起,就着刚倒的茶水喝茶。
“老爷,你可不能不管珍姐儿啊!”
“管她做什么?难不成我们还要养着柳家全家老小,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到这个他还有气,柳家人好大的口气,竟敢要他养一家老小。莫说珍姐儿不是正室还未生养,就算是正室有儿有女,也轮不到他做岳父的来养女婿全家的。
更重要的是,柳家是犯事抄家的。万一陛下迁怒傅家怎么办,他可不能再降职了,再降都没脸出门。
“你要是不收容他们,柳家就要卖掉珍姐儿。”
“他敢!”
傅万程瞪圆了眼,他现在是六品小官不错,但柳家一介贱户,还没那个资格到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他哪里不敢,他说珍姐儿没婚没聘的,是妾室。他卖一个妾谁都管不着,我不管,我好好的女儿,要不是你当初想巴上国师府,哪里会嫁给低贱的商户人家做平妻,现在还落个妾室的名份…”
卫氏说着,真的哭了起来。都怪老爷,之前被猪没蒙了心,非让珍姐儿去给柳家做平妻。她可怜的珍姐儿,明明是他们傅家金贵的嫡长女,居然落到这般地步,怎么不叫当娘的痛心。
傅万程有些理亏,被她哭得心烦,“怪不得娘在世时,要休掉你。简直是个祸家精,生的女儿也是带衰的,不仅祸害夫家,现在还要来祸害娘家。”
“你…老爷,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卫氏心里发寒,连哭都忘记了。明明是他的错,怎么还赖到女儿头上。
“好了,你要帮是你自己的事,不许把人领进府来。”傅万程丢下这句话,甩着袖子离开。
那丫头就在外头没走,见他出来,软软的胳膊就缠上来,两人一起进了丫头的屋子。
卫氏咬着唇,恨恨的目光盯着他们后背。想想悲从中来,伏在桌上大哭。哭了近半个时辰,记起珍姐儿还在外面,总不能和老爷一样狠心不管。柳公子是个混人,他既然说得出来,卖人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别无他法,只得自己抹开泪,命婆子取了银票,一起出门。
柳公子见她出来,笑脸相迎,“娘,你快些让我们进去,你看珍姐儿都饿得险些站不住。”
傅珍华确实有些累,家逢变故,又被亲爹拦在外面,人累心更累。
卫氏都是看在女儿的份上,要不然这样的无赖早就被她派人轰走。
“柳姑爷,我们傅府好歹是官家,陛下降柳家的罪,我们不敢偏帮。但珍姐儿是傅府的姑娘,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待会我命人给你们租一个院子,先安顿你们一家老小再做打算。还有,方才你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要我们帮柳家可以,养着你们亦无妨,只一点,即刻休妻扶珍姐儿为正室。”
“好说好说,娘,这都是小婿该做的。”
柳夫人嘴唇张了几下,看着饿得发蔫的孩子们,咬唇忍着。
当下,柳公子就写了文书。卫氏多了一个心眼,命下人先去官府报备记档再出手银子,却不是交到柳家人手中,而是交给傅珍华。
她要让柳家人以后都供着她女儿,看她女儿的脸色行事。傅珍华明白自己亲娘的一片苦心,死捏着银票,看向陪笑的柳公子,目光冰冷。
就在别人都在猜测陛下会不会接原七王妃进宫里,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已下封后的圣旨。皇后不是傅家的那位王妃,而是金吾大将军的独女。
金吾大将军本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至于他的女儿,更是无人见过。
消息传出,同情的有,看笑话的也有。
就是傅万里,都大惊失色,不知陛下来这一手,是什么用意?难不成升自己的官,就是补尝他们?
邢氏心中明了,那冒出来的金吾大将军,说不好就是芳姐儿的亲生父亲。看着背手来回踱着步子的丈夫,她觉得藏在心中多年的事情,是时候跟丈夫坦白了。
“夫君,你坐过来,妾身有话说。”
傅万里正急得火烧眉毛,听妻子温言细语的,还纳闷着,平日里她可是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半点不着急的模样。
疑惑地皱着眉,倒也听话地坐在她的右手边。
邢氏抿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老爷莫急,妾身有一事,藏在心中多年,今日想与老爷您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