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府的南院里, 胥老夫人听着下人来报, 欢喜不已。还道大孙子冷清, 怕是不解风情, 让雉娘受冷。
谁知竟是冰火相融, 已成好事。
她满意地笑着, 仿佛看见大胖的重孙子在向她跑来, 吩咐身边的婆子,少夫人的身子要紧,可不能亏着, 明日要熬些补气血的汤,送到新房。
翌日雉娘甫一醒来,就见到塌边小桌上的汤药。
她觉得有些酸痛, 但却并不是太难受, 那个高瘦的男人,已经整装完毕, 清逸出尘。
他慢慢地回过头, 眼底含笑。
她的脑中不知如何冒出一个词, 衣冠禽兽。
夜里似狼, 穿衣如仙。
“你醒了?”他走过来, 坐在塌沿上。
她的小手不自然地拉紧被子,青丝散在枕头上, 红色的锦被中只露出她的小脸,小脸通红, 樱唇略肿, 微微地嘟着。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要我唤丫头们进来侍候吗?”
她摇摇头,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眸子水汪汪的,看得他的心也为之一颤。
他忍着再次翻身上塌的冲动,不停地念着心经。以前初离京时,他是不甘的,每每心烦意乱时,他就念心经,让自己平心静气。
来日方长,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伸手把她扶起,触摸到她嫩滑的肌肤,两人都抖了一下。他伸手将桌子上的汤药端过来,递到她的嘴边。
她疑惑问道,“什么药?”
“补气血的。”
她红着脸,一饮而尽。
等会还要去拜见父母和祖母,新媳妇头一天,可不能晚起。
“那要我帮忙吗?”他轻声地问道。
她又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好。”他应着,并未起身。
雉娘心中羞恼,他不走,她怎么起来穿衣服,被子里的自己,可是不着寸褛,她还没有适应在他面前如此无顾忌。
他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低头轻笑,慢慢地起身,背着身子。
她想起身,可是衣物还在柜子里,无法去拿。这男人还站着不走,她一阵气恼,丢出一个枕头,砸在他的身上。
他惊讶地回头,看着他的小姑娘光洁的玉臂,捡起地上的枕头,问道,“怎么了?”
“你出去,让乌朵进来吧。”她将手缩回被子里。
他轻笑,慢慢地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乌朵进来,低着头不敢看雉娘,从衣柜里拿出衣物,侍候她梳衣穿衣。
雉娘只敢瞄自己的身子一眼,就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青青紫紫的一片又一片,尤其是胸前大腿,更是紫得吓人。
她皮肤白,又极易青紫,就算是小小地碰撞一下,都会青上一块。
好容易穿好衣服,她松口气。梳完妆后,和胥良川共进朝食。
“大公子,等会去见祖母和父亲母亲,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她小声地问着,胥老夫人她相处过,是个很和蔼睿智的老人。胥夫人她也见过,看起来不难相处,唯有胥阁老,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大公子?
他的眉皱起,“娘子,你唤我什么?”
雉娘反应过来,迟疑道,“夫君?”
“再叫一次。”
“夫君。”
“嗯。”
她心里偷笑,如喝蜜水一般,细细地回味着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耳红面赤,欢喜又害羞。
用过朝食,夫妻二人往主院而去,胥老夫人和儿子媳妇早就等着,就盼着喝这碗新媳妇茶。
胥阁老长得和大公子有些像,却更加严肃。
两人先是拜见祖母,老夫人连声说好,给她的是一个大大的红包,并朝她眨了一眼,她会意,里面不是契子之类的就是银票。
还是祖母实在。
从他们一进屋,胥夫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雉娘,雉娘今日是大红的衣裙,层层的百褶下摆,镶着珍珠的腰带,襟子上绣着石榴缠枝,喜庆又有寓意。
巴掌大的小脸儿,长睫水眸,肤如凝脂,唇如红樱。她微低着头,风韵天成,行走如柳。
好一个美娇娘。
胥夫人看一眼儿子,昨夜里她可是也一直关注着新房的动静,听到好事圆满,也是欢喜不已。川哥儿冷清,以前对京中的贵女们都不假辞色,他还以为儿子一心只钻读书,不通人事。
原来不是儿子不懂风情,而是没有上心的人。
望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她爽快地喝了新媳妇茶,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放在托盘上。
托盘上,是一只通体玉白的镯子,玉色极润,应该至少是百年的老玉。
胥夫人感慨,记得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婆母将镯子传给自己,如今她亲自传给自己的儿媳妇。
雉娘谢礼,站起身来。
坐在旁边的还有一位中年妇人,胥夫人介绍说,“这是你的婶母。”
雉娘明白过来,是阆山书院山长的夫人,胥家二公子的母亲,她端着茶去敬礼。山长夫人带着笑喝了茶,在见面礼放在托盘中。
“好孩子,长得真让人心疼。我是你的婶婶,岳哥儿的娘。昨夜里本来我还担心着侄媳妇初嫁过来不自在,想去新房里看看,谁知川哥儿早早离席,一直呆在新房里,舍不得出来。我只好作罢,落个清闲。”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瞄胥良川,胥良川神色未动,一派淡然。倒是雉娘落个大红脸,婶母这意思是暗示夫君太心急,想起昨夜里的一切,羞赧低头。拿着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看一眼他,正好他的眼睛也看过来。
小俩口眉来眼去的,胥老夫人笑意更深。孙子孙媳感情好,她的大重孙子就会来得快。
胥家的男人是不呆在内院的,胥阁老一走,胥良川也跟着上前,父子二人去书房谈事。
胥夫人的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胥老夫人咳嗽一下,“大儿媳妇,你这儿媳又跑不掉,以后有的是时候看,天天让你看。”
“婆母,你又打趣媳妇。”
“不打趣你打趣谁,雉娘到祖母这里来,我和你说,你这个婆婆,最喜看美人儿,娶你进门,可算是如了她的愿,以后啊,你可得天天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让她看。”
山长夫人也凑着趣,“可不是嘛,大嫂现在可算是如了愿。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儿媳,就是天天能看上一眼,也能愉悦一整天。秀色可餐,望之止饥。”
“婆婆,你看弟妹,都没个正经。当着我新儿媳的面,就这么的取笑我,让我以后还如何摆婆婆款。”
这么一说,胥老夫人和山长夫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