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开始你的表演

雾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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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次被攻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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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爸爸和陆妈妈并排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沙发上的陆见晏和药无患,就像是一对乳胶漆似的恋人在准备见家长,忐忑又甜蜜,紧张又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激动。

“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从当年晏晏牵着无患的手,背着小书包一起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穿了身比较休闲的居家服的陆妈妈,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一脸的沉重,说的话却让陆见晏卡壳,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早该到了这个年纪了,”陆爸爸单手拍了拍妻子哪怕保养的再好也能看到岁月痕迹的手背,然后严肃的对两个小辈道,“这件事药无患的爸妈知道了吗?”

“……”本来以为自己知道父母要说什么,但此时此刻又不是那么肯定的陆见晏。

为什么这个事情要涉及到药无患的爸妈?他们要说的难道不是他的爸妈吗?

药无患却分分钟戏精附体,对上了陆家爸妈的脑回路频道,激动的表示:“他们可以现在就知道。”说完,他甚至作势真的这就要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

“拜托,别闹。”陆姐姐手里端着杯堆满了棉花糖的热可可走了进来,她手上的东西一看就甜度爆表,只有她受得了。陆姐姐扎了个颇为不符合她年纪和身份的丸子头,披着星星点点的披肩,一点都没把药无患当外人,要不然她不会是这幅打扮。进来后陆姐姐并没有坐下,只是看着药无患道,“介意去花厅和我说会儿话吗?”

“我们只是开个玩笑——”陆妈妈晃了晃最近才剪短的蓬松卷发,她和陆见晏都是自来卷,相比起陆见晏那种卷的不是很明显的,陆妈妈却卷的有点厉害,在她剪了短发之后。

“——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陆爸爸与陆妈妈夫妻多年,特别默契。

陆见晏的脑袋顶上依旧闪烁着三个大大的问号,他已经理解了父母刚刚应该是在开玩笑,但是,开的什么玩笑?

药无患也知道陆家爸妈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戏份十足的表达了恰当的失落,并低下了自己一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白毛,仿佛连眼睛都失去了色彩。但药无患还是很配合陆姐姐的邀请,与她相携着去了隔壁,一路上还能听到他们渐行渐远的融洽谈话。

“你身体越来越好了。”

“是的,如今不依靠机械义肢也能独自走好几个小时。”

“但还是要注意保护啊,不要大意。”

“恩,义肢就在悬浮车的后备箱里,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

陆家的悬浮车还没上市,但药无患总有本事开到概念车,就像当年的派克峰。

陆见晏随身携带药无患,明显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关系好到非要形影不离不可的地步,而是陆见晏想要借用有药无患这个客人在为借口,打消父母对他提起最近一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的想法,哪怕那件事已经是房间里的大象,人所共知了,但陆见晏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继续保持默契的沉默。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陆见晏有药无患,陆爸爸和陆妈妈有陆姐姐,她很轻松的就帮助爸妈把药无患给支开了。

如今,小客厅里重新只剩下了陆家父母和他们已经长大到需要仰视的儿子。

陆氏主脉一家五口,陆见晏无疑是其中最高的。

陆妈妈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娇小玲珑,虽然很多时候大家都容易因为她强势的性格和雷厉风行的作风而忘记来自彼此体型上的差异;陆爸爸却不是那么典型的北方男人,他比陆妈妈穿上高跟鞋后还高,但也就仅此而已了,陆妈妈的基数本身就不算太高。陆弟弟像极了爸妈,在同龄人中不高也不低,学校里排座位总是在正中间。

但陆见晏和陆姐姐却是陆家的两个异类,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学习成绩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是鹤立鸡群,身姿修长又高挑,黄金比例分割,看上去就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陆妈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回,不开玩笑,不逃避问题,她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心理建设了,她可以的,她是妈妈,她需要给儿子一个真相。不管这个真相是好是坏,她都没有权利替儿子决定他该不该知道这件事,她儿子本人才是有权利做出决定的那个。

陆妈妈换了个坐姿,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浊气连带着心中最后一点胆怯一起从口中吐出,下定决心对儿子开口:“想必你也有所预感,或者最近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

陆爸爸把手放在了妻子脆弱的后背上,想要成为她的依靠与力量的源泉。

但陆妈妈依旧很紧张,哪怕身边坐着她最信任的丈夫,面对着的是她最爱的孩子。这很不像她,她本不该如此瞻前顾后、踟蹰不前的。她以为她可以比她现在做的更好,直至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做不到,她的嗓子就像是被灌入了水泥,已经凝固了,发不出任何音节。

最终,还是陆爸爸看出了妻子的反常,决定不顾之前和妻子的约定,替妻子开口:“我们叫你来,是因为你妈妈有一件有关于你身份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你不是你爸爸的儿子,是我和前夫的!”陆妈妈终于接上了话,把关键信息脱口而出,一气呵成,但她的脸上不见放松。因为这并不是对儿子坦白里最难的部分,她需要解释的东西还有很多,太多了,多到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陆妈妈此前准备了很多稿子,有关于她的过去,她和前夫的纠葛,她为什么选择隐瞒,又怎么会在数年后的今天坦白,以及最重要的,虽然陆见晏不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诞生的,但他却是她和丈夫的最爱,这点毫无疑问。陆妈妈属于那种要么不说,要说就一定会说清楚的类型,她不想给狗血任何搅乱她完美生活的可乘之机。

只是给儿子讲那些过去,就像是重新撕开了她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那太疼了。她父母在世时告诉她,早晚有天她会把过去当成一个笑话,像讲段子一样笑着讲出来。

但目前来说,今天并不是这个“早晚有天”,她依旧很痛苦,很脆弱,她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

就在陆妈妈还在酝酿该如何继续开口之前,陆见晏却打断了她:“我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陆妈妈完全不用再说下去。

陆妈妈却像是没有听清楚儿子的话,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后,终于鼓起勇气,按照自己的意思说了下去:“我理解,你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难以接受,是的,我也很难接受,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抽掉你的另外一半血液,然后彻底把你变成我和你爸爸的儿子,事实上,你知道吗?你就是!血缘代表不了任何东西……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陆爸爸和陆妈妈一起惊愕的看向陆见晏,表情夸张到连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被拉平了。陆见晏知道?知道多少?知道多久了?

“很久了,久到不管你们以为我会有怎样复杂的情绪,都不用担心,因为我已经纠结过,并且自己走过去了。”陆见晏并没有在安慰他的爸妈,只是在很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他已经背负了有关于任务者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再多几个其他的也并不奇怪,“我知道咱们家是重组家庭,姐姐是爸爸的女儿,我是妈妈的儿子,只有贱贱才流着你们共同的血。”

“你、你怎么能知道呢?”陆妈妈彻底慌了,说话都开始磕绊,她从未对陆见晏说起过这个,事实上,她甚至从未想过要告诉陆见晏这个。

“首先,你和爸爸其实表现的都挺明显的。”

陆爸爸对陆见晏千依百顺,陆妈妈更纵容陆姐姐,夫妻俩反而对最小的陆贱贱能狠下管束的心肠。为什么呢?因为虽然他们对三个孩子的爱是一样的,却不敢肯定孩子对他们的爱也能始终如一。他们太害怕失去他们的孩子了,所以会对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个更加的没有底线原则一点,算是一种变相的讨好,想要用钱买来爱,哪怕这很荒唐,他们也无法控制。

对陆弟弟就可以不用那么客气了,该打打,该骂骂,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那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对他严厉,并不会被他误解成他们不爱他。

可面对陆见晏和陆姐姐就不一样了,他们生怕一个错误的眼神,就引起孩子的逆反。

“其次,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世前分别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秘密告诉了我。”很显然的,这是来自两位老人的临终遗愿,是他们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也是他们在生命的最后能为他们宝贝了一辈子的女儿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们都料到了今天会发生的情景,所以决定在自己死前,就为女儿铺好未来的道路,让她可以不用太过痛苦的再去把她的伤口撕开。

爱其子,为其计深远,不外如是。

陆见晏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从不同的角度分别讲述了陆妈妈的故事,足够陆见晏了解到全貌,甚至他觉得很多细节他也许比他妈妈知道的还要清楚。

众所周知,陆妈妈曾经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众所不知的是,这段婚姻有多么俗套。

作为吴郡陆氏唯一的女性继承人,陆妈妈的婚姻问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家族成员共同担心的头等大事。

家族成员是怕未来的女婿反客为主,侵吞吴郡陆氏。

陆家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则是怕他们的掌上明珠无法得到一个正常的小女孩该得到的一切,幸福,家庭,婚姻什么的。

于是最终,外祖父母听信了旁人的谬论,做了一件听起来就是在胡闹的事情——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样样看上去都十分优秀的男孩,给他取名叫刘恩,让他成为了他们女儿的童养夫,倒插门,又或者是备胎,随便别人怎么称呼这段关系。

还未领养前,外祖父母就对刘恩说的十分清楚,他们收养他,给予他小王子一样的生活和光明的未来,这些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刘恩必须无条件的忠诚并爱着他们的女儿。

如果她们的女儿长大后喜欢刘恩,那他们就结婚,共同拥有吴郡陆氏的一切;如果他们的女儿长大后不喜欢刘恩,那刘恩就要拱手送他们的女儿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也不能就此自己离开,他要永远在原地等待着她,以防她未来的婚姻不幸。

总而言之,陆见晏的外祖父母天真的想要给女儿打造一个完美的感情后路。

但如果人的感情是那么好控制的,那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惨剧了。

陆见晏的外祖父母并没有强人所难,在收养前就对领养者摆出了全部的条件,当时备选的孩子中也不只有刘恩,其他人也同样优秀,有男有女,只是有些人拒绝了这个条件,而有些人选择了接受,刘恩就是后者。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没有之一。”外祖父在去世前,这样声泪俱下的对陆见晏道。那个一辈子都没有哭过,被人猜测大概连睡觉时都会挺直了脊梁的老人,在病床上,依靠着呼吸机,对还在上学的外孙哭的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最让我后悔的是,我的愚蠢决定害的不是我,而是我唯一的孩子。”

这也是陆见晏分外理解游戏里杜审言老爷子对次子之死的追悔莫及的原因之一,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了。

在某个提前放学不需要上自习课的午后,他的外祖父对他透露了这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让一个护短的人最为痛苦的,大概就是让他意识到,正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而害了他最爱的人。

“别看你妈妈现在那个样子,其实她以前最乖不过了,又温柔,又安静,就像是一朵内敛的睡莲,是你所能见到的世间最美好的样子。”外祖母去世前这样与陆见晏回忆,“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给她加了滤镜,而是她真的就是那样的乖巧,从未有过一次叛逆。”

陆妈妈的乖不仅表现在学业、交友以及孝顺父母上,也表现在和大部分古早的言情套路不一样,她循规蹈矩的长大,并没有不满于父母对她过于小心的爱护,也没有离经叛道的爱上什么霸道总裁,只是如她父母期待的那样,希望上了与她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刘恩。

至少,陆妈妈以为她对刘恩是知根知底的。

刘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到了他们家,一直对她很好,就像是在对待公主,她喜欢被人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

谁能知道刘恩却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包藏祸心多年,早已经在暗中勾搭上了别人不说,还想要搬空已经日薄西山的吴郡陆家。他甚至振振有词,觉得他才是受害者,他也是个人,有自己的感情,他凭什么要一辈子栓在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身上,成为她身边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然而刘恩全然忘记了,当年选择走上这条路的人正是他自己,没有人逼他,甚至当年陆家外祖父母可以选择的人有好几个,他是通过千辛万苦的竞争才得到这个名额的。

刘恩曾经是如此的珍惜这个机会,喜欢庞大古老的陆家,喜欢甜美可人的陆家小姐,但人心易变,刘恩也是如此。他不再感恩他得到的一切,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都是陆家欠他的,他不仅要得到一切,还要报复陆家。

被报复的对象就是当时天真又烂漫的陆妈妈。

没有谁会一出生就是一副又强大又冷硬还不近人情的样子,很多时候他们如此,只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如此,苦难的过去让他们明白了他们只有自己能够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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