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颜君陶和笔耕辍搞清楚少年和龙蛋的关系, 他们所在的小院大门就再一次被从外面敲响了。那敲门声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却又能够始终保持在一个足以提醒你它一直都在的频率与音量上。让一直平波无澜的小院变得异常热闹。
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来人格外的多。
笔耕辍警惕的打了个手势, 让颜君陶和少年原地等待,他自己独自去开门。在从颜君陶口中得知了混元圣人的存在后,为保证颜君陶的安全,笔耕辍如今谁也不信, 凡事更愿意亲力亲为。
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缓缓露出了等在外面之人的容貌。
那是个身着黑袍、容貌无法看清的青年,一头黑色的长发浓密乌亮,就像是上号的黑色锦缎。青年手持一把画着金色符箓的黑伞, 只从从容容的往那里一站, 就给人一种绝对没有办法轻视之感。而从青年那拿伞的如玉双手和挺拔的身姿上, 也不难推断出,青年本该拥有怎么样的倾世之颜。
事实上, 拥有一次重塑仙体机会的仙人, 就很少有不好看的。哪怕是一脚已经要跨入微胖界的笔耕辍, 也是个五官十分出色的无情道修。
笔耕辍不认识对面的青年,青年倒是好像很熟悉笔耕辍, 开口就是一声哥。
“不熟,别套近乎。”笔耕辍对青年十分忌惮, 看似随意搭在门上的手, 实则随时可以变成鹰爪, 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并给对方留下一个难忘的黑虎掏心。笔耕辍之所以没有直接出手,不是他天性热爱和平,而是他很清楚能够让他都看不清容貌的人,只可能是修为比他高的。
对于这种人,能用语言解决的问题,笔耕辍实在是不想在群龙未至,身后又有弟弟需要保护的时候贸然出手。
青年低笑了一声,一手握拳抵唇,一手以伞为撑,翩翩而立,就如一副清新隽永的水墨画般,有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他不得不自报家门,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好打消笔耕辍的警惕与防备,他说:“我叫容兮遂,不知道兄长可曾听过我的名字?”
“原来就是你这个恋童癖!”本来还打算和容兮遂讲道理的笔耕辍,听到容兮遂的名字后,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直接崩了,很利索的动起了手。
笔耕辍以脑洞入道,实战不是不强,只是每战斗一次,他的体重就又要增加一些,特别的烦。
但……
既然已经增加了,笔耕辍自然不想浪费机会,物尽其用的使出了浑身解数,与容兮遂展开了你来我往的斗法。各种颜色术法在空中碰撞,留下各种四溅的火星。
容兮遂顾念传闻里颜君陶与笔耕辍的感情,以及笔耕辍在他没有赶到的这段时间里对颜君陶的百般照顾,对笔耕辍诸多忍让,只是见招拆招,并没有主动出于。
在不能太过发挥的门口,一时间,一个圣人和一个准圣还勉强斗了个旗鼓相当。
笔耕辍知道容兮遂是在让他,这不仅没让他开心,只他更加的火大,是个男人就没有办法忍!这个该死的恋童癖根本就是在耍着他玩!该死!笔耕辍的动作势如疾风,出手更加狠辣了几分。
容兮遂只是抬起手中的黑伞,一推一档,始终在保守的防御姿势上,坚持没有对笔耕辍出手。
容兮遂一心二用的在心中盘算,和颜君陶关系很好的哥哥团里,他已经得罪了医师临和道主,公子阳被医师临影响的看他也不算特别顺眼,他实在是不能再给自己树立一个新敌人了。
直至他们已经足够压抑的斗法声还是惊动了颜君陶,颜君陶带着少年一起跑了出来查看,容兮遂这才突然借力往前一推,撑开黑伞,手腕了一个灵活的挽花,然后便轻松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把笔耕辍挡了出去,休战的意思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
笔耕辍也不想让颜君陶看到他比较凶残的一面,立时收势,于空中后退半步,保留了足够的体面。
而只在着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足够颜君陶看清楚来人正是容兮遂,并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自己多日未见的准道侣。
上辈子的颜夫人,曾经以一种追忆又哀伤的口吻告诉颜君陶,思念如水,不可断绝。如今当颜君陶自己去体验过后,他反倒是觉得思念更像空气,平时注意不到,只有再一次见面时才会明白自己这些日子过的有多么行尸走肉,仿佛连吃喝玩乐都变得没意思起来。
每一天、每一天,颜君陶对容兮遂的思念都在逐渐增大,即便他从未挂在嘴边。
那些被压抑下的担心与紧张,在见面的这一刻才全部集中爆发了出来。颜君陶也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这一面,他热情的抱住了容兮遂,再没有过的主动,再没有有过的用力。
容兮遂勾唇,一边享受着来自准道侣的投怀送抱,一边不忘用仙术困住了颜君陶身后的少年。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还在考虑与颜君陶汇合后,要怎么去找到这个少年,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陶陶的运气果然才是他们所有人的巅峰。不过困住了对方,容兮遂就暂时没再去关注了,因为……
什么都没有颜君陶重要啊。
容兮遂在颜君陶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有点像是个痴汉变态,但他也无所谓了。呼吸着怀里颜君陶熟悉的体香,好像是混杂着佛手柚和铃兰的味道,有一种带有强烈穿透力的清澈干净,这让容兮遂终于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每次拥颜君陶入怀,容兮遂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感受,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鲜,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对世界失望透顶。
容兮遂的手如烙铁一般,带着灼热与不容置疑,他死死的锢着颜君陶,不断把颜君陶与自己贴近,贴近,再贴近,他是那么发自肺腑的想要就这样和颜君陶融为一体。
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只有颜君陶是温暖的。
他是冬季的旭阳,是夏日的凉风,是必需品中的奢侈品,是容兮遂想要靠近又生怕伤害的奇迹。
他的奇迹呵着气,在他耳边表达相思。
容兮遂也回以更多的热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滂湃的热情也只是他心中爱意的冰山一角,他不敢再表现更多,生怕吓到颜君陶。没有颜君陶,他是真的要活不下去。即便这话听起来矫情又不可思议,可就是这样。
他是因为颜君陶而生,若颜君陶有一天不再需要他了,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怎么……可以如此的心甘情愿又甘之如饴。
哪怕只是分别了这点时日,容兮遂就有一种沉入了深海的窒息,只有颜君陶是药,帮助他感受快乐,带给他幸福,让他学会呼吸。
两人拥抱了很久,却没有接吻。
因为笔耕辍提醒了他,颜君陶的外表很不稳定,如今又回到了少年,带着那种让人根本不忍伤害的天真气。他要是对这样的颜君陶出手,那他还是个人吗?即便他的某些地方已经要疼的爆炸了。可这就是爱,无论多么冲动,理智还在告诉他,不可以。
容兮遂又抱着颜君陶缓和了很久,这才终于彻底压住了某些地方,没有彻底归于平静,但至少不软不硬的消停了。
颜君陶的脸也有点红,他刚刚和容兮遂就差负距离的贴在一起,他自然是感受到了容小遂的“思念”的。那轮廓、那形状……还是人吗?!不对,容兮遂本身好像就不是人来着。所以,容兮遂到底是什么?
“咳。”笔耕辍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暂时先“拆散”这对有情人,他已经充分感受到颜君陶对容兮遂的热情了,他以后会注意尺度,不做让弟弟不开心的人。
但是现在,他希望他们也能够可怜可怜他这个当哥哥的心情,别再刺激他了!
顺便的,笔耕辍也想请容兮遂来解释一下,他对于那边少年的行为。如今的少年就像是当初的冯胜君一样,被隔断在了另外一个空间,挣脱不得,也再无法伤害别人,就只能这样看着外面,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他怎么了?】颜君陶不会怀疑容兮遂,既然容兮遂这么做了,那么容兮遂肯定有他的理由。
“重点是你怎么了!”容兮遂很惊讶,他才刚刚准备放开颜君陶,如今又把颜君陶拽回了怀里,紧张的上下探看,顺着颜君陶适合接吻的唇,一路向下,抚摸过白皙又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曾经看的容兮遂无数次想要犯罪,不当人了,但如今容兮遂看到那里,想到的却只有,“你为什么不会说话了?是谁伤害了你?!”
这是容兮遂所不知道的事,他已经尽可能的详细打听了颜君陶的一切,也知道颜君陶和人说话是用写字的,但他以为那只是颜君陶在伪装什么。
如今才明白都是真的,颜君陶不会说话了!
颜君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那一刻突然玩心大起,故意露出了脖颈后的一些红点,很吓人的那种,想要吓毫无准备的容兮遂一跳。但容兮遂的反应却是,直接拿手捂住了颜君陶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又带着心疼,干燥的手上俱是紧张,他的声音都有点走调了:“这里怎么了?疼不疼?”
这就是区别了。
当你的朋友看到你比较吓人的皮肤时,他会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不敢太过靠近;讨厌你的人会直接大喊恶心,会传染,你走开。只有真正爱你的人,会连想也不想,无所谓什么传染又或者怎样的直接靠近,甚至恨不能一身代之,让你不再饱受痛苦。
理智上你也知道你的皮肤确实很可怕,别人不靠近是对的,但情感上你还是会因为爱人覆上来的手而感觉到被温暖了四肢百骸。
颜君陶没想到容兮遂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瞬间都傻了。反应过来后,就再不敢胡闹,摇了摇头,赶忙给容兮遂解释:【是被蚊子咬的,上古的蚊子战斗力真可怕。】他的脖子就是样子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