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佩佩坐在床上发懵。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才会觉得房间里的东西都大了不少。
床头的手机和眼镜找不到,床脚多了一个陌生的书包,拖鞋凌乱的摆在地上,只有空调发出呼呼的声音。
垂下头时,奶灰的短发变成了黑长直,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时不时碰到眼睛,碍事的很。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站在穿衣镜面前时,却发现自己又黑又瘦,还矮。
她应该是在做梦吧?
可当手掌抚上平扁的胸部时,那股真实感扑面而来。
齐佩佩顺着自己的习惯,走出房间去卫生间刷牙。
洗漱台前的大灯站在她稚气又黝黑的脸上,让她想起曾经最喜欢挤兑弟弟的一句话——
你就是弄成飞机头,也是一副小学生的样子。
瞧她现在这模样,不就妥妥的长了一张小学生的脸?
烦躁的把视线从镜子里移开,扫过台面上的东西,齐佩佩努力把它们和自己久远的记忆对上。
印着大白图案的漱口杯是她小时候不应该存在的。
用了一半的洗面奶是前几年才出的新款。
最最重要的是,三楼的这个浴室是八年前她20岁的时候刚重新装修过。
照她现在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身体年龄,是不应该存在的。
所有的东西都和往常一样,是她长久以来的每一天里面对的事物,没有让她值得怀念或者回忆的东西,也没有让她束手无措又充满神奇感的情况。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所以这算什么?
全世界都没有变,只有她一个人变小了???
她什么时候偷吃了柯南的缩身药剂吗??
麻木的刷牙,麻木的洗脸,再麻木的回到房间里。
齐佩佩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催眠自己。
睡吧。
睡醒了就会发现是个梦。
梦醒了就不用面对这处处透露着诡异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逐渐清晰的呼声,困顿的睡意如海潮慢慢涌来。
似乎钻进了一个混乱又纯净的黑洞,这一秒还在现实,下一秒扎入了梦境。
——笃笃!
“屁屁!起床了没有?”
“你妹啊!不是说了不要这么叫我的啊!”
齐佩佩条件反射的吼了一句。
被惊醒的暴躁感让她气冲冲的爬下了床,走过去就把房间的门打开:“我说多少——次……????”
平行的视线因高大的身影而强迫向上,齐佩佩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前这个男人,脱口而出:“卧槽你谁啊?”
门口的男人额角一跳,抬手就狠狠地弹了下她的脑门:“小姑娘家家的,别整天卧槽卧槽,多难听啊?快去刷牙洗脸,等下带你去数码城。”
他说完就转身走到隔壁的房间。
齐佩佩站在门口发愣,一副灵魂脱壳的模样。
额头传来的肿胀感似乎在告诉她这是现实,可是遇到的一切却让她的大脑不够用。
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走进的房间,明明是她弟弟的房间。
她爸妈呢?
那人是谁?
她做梦还没醒吗?
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喊她‘屁屁’?!
齐佩佩一头雾水的看着门板,一个冲动,就猛的把头往门板上撞去!
“嘶!!!!”
疼痛感再一次清晰的传来。
齐佩佩捂着额头跪倒在地,脑门上那血脉跳动的感觉搅和得她混乱,完全无法整理现在的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餐厅。
一家四口正在吃早饭。
长方形的餐桌旁,齐爸爸坐主位,齐妈妈坐他右手边,霸占了她弟弟房间的男人坐左手边。
齐佩佩坐在男人的下位。
她蒙头喝粥,眼角却不由自主的往齐父齐母瞄。
这对四十多岁的夫妇,发间的银丝没有任何变少,往日操劳而生出的皱纹也一个都没少。
齐妈妈的左手无名指不太灵活,是她读大一不小心被机器卷进去重新接回去的,养了好久。
齐爸爸的脖子上一个疤痕,是她高三毕业跟着一起在毛料场被未抛好的石料划伤留下的。
父母和她睡觉前看到的样子没有变化。
齐佩佩心里越来越奇怪了。
她有点不敢多问,担心自己露出什么奇怪的样子惹起大家的怀疑。
“你今天什么情况,没精打采的,失恋了啊?”
那个眼熟又陌生的男人坐在餐桌边,调侃道。
“不过就你现在这小黑妞的样子,只有被人甩的份吧?”
同餐桌的父母敏感的看了过来,视线灼热。
齐妈妈笑道:“别老欺负你妹妹。”
齐佩佩假笑了一下,对着男人默不作声的呵呵。
合着这位男人是她哥哥?
这讨厌的嘴巴跟她弟弟简直一个德行。
都是毒舌。
转念一想他说的那些话,齐佩佩垂下了头,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臂。
她白藕般的肤色怎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明明她小的时候也没这么黑啊。
简直就像是从非洲晒过一圈后回来的!
想想就好气啊!
失魂落魄的齐佩佩宁愿自己真的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也不愿意接受这越来越清醒的事实。
如果是重生,这也太糟心了。
又黑又瘦又矮。
这也就算了。
她的胸也没有了!
就算多了一个以前常常念叨的“国家欠我一个哥哥”的亲哥又怎么样?
这么毒舌死讨厌的哥哥她才不稀罕!
齐佩佩恹恹的吃完早饭后,就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