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潘提斯。
如果不是这次见到了,叶栗大概这辈子都记不起来她人生中出现过这么一位小姐姐。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了,忘记了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去参加了一个酒会,最后在她想翻墙逃跑的时候遇到了同样想翻墙逃跑的歪果小姐姐。
叶栗那时候不到十岁,雪娃娃一样地戳在那里,瞅着艾米丽片刻后就问她要不要一起跑。艾米丽当时不知道怎么,如同脑袋被人打了一样就点头同意了。
潘提斯探员事后回忆,的确觉得当时的自己颇有一点鬼迷心窍——她牵着那个小洋娃娃的手,想在那个安静的但布满了持械安保的华丽厅堂里不留痕迹地出走。
现在看来是天方夜谭的,可那时自己不知怎么就有了勇气,跟着小萝莉一起走。
结果还没爬上墙呢,就被人一枪托怼了下来。
那是艾米丽·潘提斯一生中被母亲训斥得最为严厉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发觉原来风平浪静的宴会厅可以在各种不起眼的地方塞满人。就在她跌到地上的时候,起码有20多把木仓口对准了她的脑袋,而那个小丫头被人夺下后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好,被隔离到了很远的地方。
小丫头离开的时候,潘提斯看着她比了一个什么口型。那个口型一直出现在了她接下来几年的梦里,到了她后来又在执行任务看到另一个小朋友的时候才分辨出那是什么意思。
help me.
现在的潘提斯探员和实习生叶在车里,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对当初发生过的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这感觉很奇怪,尤其对于潘提斯来讲。
少女艾米丽因为当初的事情给自己母亲的工作添了不少麻烦,甚至在事情结束后挨了打。这对还在叛逆期中的少女及其与母亲本不和平的关系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后期潘提斯成为探员,和这件事总有一点联系。
“我很抱歉,但我还是想问,你还好吗?”潘提斯探员问:“还想跑吗?”
“还行吧。”叶栗眯着眼睛说:“虽然没能跑出去,但我把别人拉进来了。”
她说得语焉不详的,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解释清楚的样子。潘提斯想她终归还是有机会问清叶栗当时的事情,按下了自己心里重遇这个姑且算是故人的人的焦虑。
“你的侧写水平不错,”潘提斯探员鼓励她:“听起来是有些经验的。”
叶栗收下了这些夸奖:“我也算是,老马识途了。”
目的地一会儿就到,两个人尴尬的气氛也得以缓解。艾米丽进房间去看看受害人生活的环境,叶栗跟着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花头,转出来看看附近。
这是个治安普通、看起来经济水平也一般的社区——这帮人看到fbi来了,都开始呼朋唤友地来围观——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叶栗叼着墨镜腿,看了一圈,进了邻居家的。门牌上的“马克西莫夫”让她顿了顿,心想着不会这么巧吧,而后一位夫人便开了门。
她看起来精神奕奕,手上正拿手机,不知与谁正通话。等她看到叶栗,又看到了叶栗的小背心,和小背心上fbi的标识,立刻对着手机吼起来。
“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呃,夫人。”叶栗及时制止了她:“我是在调查你的邻居被害的事件的,现在想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我很抱歉甜心,非常抱歉,让我先把这通电话讲完好吗。”
叶栗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听马克西莫夫夫人用巨大的嗓门半威胁半恐吓自己的小孩不许惹是生非后,带着甜蜜的笑容将叶栗请了进去。
“我很抱歉,但养一个曾经走错路的儿子实在是太操心了。”夫人说:“喝茶吗?还是咖啡?”
叶栗那句“不用”卡在了喉咙里,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就把嘴边的话改了一下。
“咖啡吧,谢谢您。”
跟马克西莫夫夫人的谈话还是挺有意思的,起码叶栗知道了受害人并没有像是资料上说得那么乖巧——马克西莫夫夫人说自家的小孩子在回家的时候看到过有不同的男性和死者举止亲密。
“太可惜了,我真的很喜欢她。”夫人叹了口气:“她平时性格也很好,这个社区里的孩子都很喜欢她。旺达,我的女儿,在她发现……她哭了好几天。”
正说着,名叫旺达的小女孩儿背着小书包就跑了回来:“妈咪,我回来了。”
她看到生人,本来还很羞涩,但看到了叶栗的脸后小燕子一样扑了过来。
“你好探员小姐姐。”小朋友爬到了沙发上:“很高兴见到你。”
叶栗对她笑了笑,想起了之前夫人的话,决定再跟这个小朋友谈谈。
“小甜心,我今天是来聊聊你邻居姐姐的。”她说:“我们现在在全力抓捕犯人,但犯人太狡猾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
旺达眨眨眼:“我愿意!”
“那么……你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吗?”叶栗压低声音:“你可以悄悄告诉我,我不让别人知道。”
旺达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真的吗?”
“那当然。”
旺达站起来,拉着叶栗往外走:“那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去说。”
潘提斯探员站在二楼,恰好看到旺达拉着小姐姐的手说着什么。叶栗半蹲着,侧耳认真倾听小朋友的话,一边听一边点头。
她注意到了潘提斯的目光,对着潘提斯比了个拇指。
我有发现。
而听完了小朋友的话之后,叶栗又问了什么,最后掏出了几张美元,揣进了旺达的口袋里:“小宝贝儿,你真棒。这些拿去买好吃的。”
“我想给哥哥买球鞋。”旺达细声细气地说:“哥哥舍不得买。”
“你想买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