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省政府大院
陈援朝一大早就跑到白家, 刚好姜淑英做好早饭。听见门铃响起, 就解了围裙过来给他开门。
看到陈援朝拎着东西过来, 白美茵的妈妈姜淑英笑得一脸和煦。
姜淑英对这个女婿很满意, 她不知道白美茵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陈援朝的,白家的事情全家人也都瞒着她。
姜淑英是个传统妇人, 思想也停留在旧社会, 认为男人就是家里的一切。这些年也一直在家相夫教子。
姜父只有姜淑英一个女儿,但是因为身体不好, 建国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虽然姜家没人了,可姜父留下的人脉非常广。白五同当初就是用姜家的关系才拥有如今的地位。
所以,他也只敢在外面乱来, 却不敢明目张胆给姜淑英不自在。
陈援朝对姜淑英很恭敬。每次来都会陪姜淑英聊会儿天。
姜淑英见陈援朝来了, 忙招呼他进来,开门的时候还顺口朝屋里喊了一声, “美茵,起来吃饭啦!援朝过来了。”
没多会儿,白美茵就扶着肚子从自己房间走出来, 嗔怪道, “妈,他来就来呗,你要不要喊这么大声?”说话的时候, 连眼风也没扫陈援朝一眼。
对陈援朝, 白美茵是越看越不满意, 粗心得不行, 而且身上总有骨匪气,一点也不体贴。
最可气的是,他每次过来都要拉她到院子里散步。还爱跟那些老头老太们聊天,把他们家那点事全抖落出去了。
连她未婚先孕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藏着掖着,简直憨傻透顶。真真是气死人。
姜淑英见女儿这么不懂事,有些尴尬,忙歉意地朝陈援朝笑笑,还不忘替女儿遮掩,“援朝啊,美茵这是月份大了,脾气才变差的,等她生了孩子就好了。援朝,你多担待着点。”
陈援朝好脾气地笑笑,对白美茵的秉性他恐怕比姜淑英这个亲妈还了解,爱慕虚荣不说,还特别爱享受,没有公主命却偏偏一身公主病。要不是为了任务,他连一分钟都不想跟这种女人多待。他朝姜淑英理解地笑着,“妈,我知道的。”
姜淑英见女婿没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回了厨房,她一走,白美茵的白眼就刷刷刷地飞过来,陈援朝有点烦躁,索性直接走到厨房门口等姜淑英,看着她端着一锅汤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他忙上前接过,放到桌子上又盛了一碗汤端给白美茵,“快点喝吧,现在天气这么冷,汤一会就凉了。”
刚洗漱完毕的白美茵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顾不上生气,端起碗就喝。
陈援朝看着她那高耸的肚子,心里暗自琢磨着,她真正的预产期应该就这几天吧?
“美茵,我下午要跟几个同事出差,到上海农机站那边买农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俩的孩子。”
听到他要出差,白美茵正中下怀,这些日子她正在寻思该想什么理由让这孩子早产呢。
现在,不用她想主意,当然好。
吃完饭,陈援朝陪着白美茵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儿,临走的时候又叮嘱姜淑英注意白美茵的身体状况。
姜淑英一一答应,想留他吃饭,却被他拒绝了。
等人走了,姜淑英看到小女儿坐在沙发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些不解,“美茵,你怎么了?”
白美茵有些心虚,自从知道她爸的丑事之后,她都不敢单独面对她妈。
可是,陈援朝却非要她待在她妈这边,不让她到姐姐家,说是孩子在姐姐家生不好。偏偏他说得很有道理,白美茵根本没办法反驳。
每次她妈关心自己,白美茵就浑身不自在。
好在,姜淑英是个心粗的,要不然也不会连她男人在外面胡搞都不知道。
见小女儿脸色难看,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要不要去医院?”
白美茵立刻摇头,“妈,不用。我只是有点困而已。”
姜淑英生过几个孩子,当然知道怀孕的女人有多渴睡,倒也理解,忙扶着女儿到卧室补觉。
对于女儿这么大的肚子,姜淑英也曾疑惑过,只是白美茵怀孕之后,原本的小脸直接胖了好几圈,简直像个发面馒头,肿的不行,她也只以为女儿是吃太多,把孩子养太大导致的。
到了半夜的时候,白美茵就发动了。姜淑英拎着东西也要跟着一起去。
却被白五同留在家里,“你煮些饭菜再过去,闺女饿肚子怎么生孩子?”
姜淑英有些不解,没有摔倒没有吃坏肚子,小闺女怎么会提前两个月生孩子呢?
只是,看到小闺女这么痛苦的样子,她也顾不上多想,到厨房做饭去了。
这年代,是没有保姆这样的下人,省长家也得自己动手。
白五同让自家大儿子开车,大儿媳妇扶着小女儿坐到后面,他坐在前面。
现在,这年代车是非常少见的。
再加上又是半夜,几乎没什么行人,十多里的路,五分钟不要就到了。
白美茵在产房叫了大半夜,痛得死去活来,终于在凌晨四点左右,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白五同喜得眉开眼笑,当即就跑到邮局想要给郑国强发电报。
耐何现在邮局都是早上九点才开门,他等了五个小时,才有工作人员过来开门。
要是以往,他肯定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可现在他心情好,丝毫没有摆架子。
工作人员当然认识这个白省长,看到他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但见他没有想要找茬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听到他说要发电报,工作人员立刻把电报单子递给他。
这年代的电报单子是手写的。
但,白五同却写得飞快,一点错误也没犯。
等他出了邮局。又到隔壁国营饭店点了好几个菜,吃得嘴泛油光才回省政府办公室。
临水市某一处破旧的屋子里。
陈援朝睡得正安生着,门就被人从外面拍得啪啪作响。
他赶紧去开门。大刘从门外闪了进来,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陈援朝双手相击,喜上眉梢,“好,是个儿子好哇。”
大刘也同样是满脸喜色,好像这儿子是他们的种似的。
“那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吗?”
陈援朝点头,“对,不用更改。”
听到这个准话,大刘立刻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省政府大院,姜淑英做好饭菜,正在打包,准备带过去给女儿吃,想到清早见到生得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她心里就很满意。只是随即又有些疑惑,这孩子才八个月,怎么会比足月的生得还要好呢?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姜淑英把打好的包裹放到桌子上,跑过去接电话。
“喂,你好。”
电话里一个年轻男人粗暴地怒骂声传来,“叫白五同滚过来接电话!”
姜淑英心一跳,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居然这么没礼貌,直呼她丈夫的名字,听着她火大,语气也开始不善起来,“你谁呀?”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被她这大嗓门吓了一跳,“我说大姐,你跟我吼什么呀。我比你还气呢。我妹妹一直被你男人骚扰,每天回家哭,你怎么不管管你男人呐?窝囊废就知道跟我吼,你什么女人。。。。活该被男人嫌弃!”巴拉巴拉骂个没完。
对着家人好脾气,可在外面,姜淑英一直都是趾高气昂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她双目赤红,紧紧捏着电话筒,要不是想套他话,她根本不可能听电话那头的人在那边胡咧咧。
“好,好!”她气得说完这两个字,就把电话重重甩在电话机上。
因为愤怒,她眼露凶光,阴森森地看着墙上白五同的那副画相,仿佛要把画中人戳出一个大洞来。
她没有在家多待,连准备好的饭菜也不管,直接骑着自行车往省政府大院跑。
她要亲自去看看,白五同是不是正在勾搭人家小姑娘呢。
姜淑英来过省政府大院很多次。门卫自然认识她。
她噔噔噔地跑到二楼。挤开过往的人,直接往里冲。
到了省长办公室,她没有多做思索,直接上脚一踹,把关紧的木门踹了个结结实实。
“哐当”一声响,门被开,里面的景象彻彻底底显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惊呼起来,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屋内,白五同看到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指指点点,前所未有的羞耻让他愤怒地快要把他黑墨墨的头发烧着了。那只肥脸涨成猪肝色。此时,他也顾不上穿衣服了,气急败坏地朝着门外张望的一张张人脸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大家不敢跟他作对,纷纷往门外挤,就怕被他迁怒,赶出办公室。
姜淑英看着眼前淫|乱的场面,眼珠瞪得比拳头还大。明明是他做错事,可他却一点悔悟之心也没有,怒火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她几步上前,啪啪啪地打在他肥硕的身体上,“白五同,你可真对得起我!”
赤|身|裸|体的白五同一边用手挡她的攻击,一边弯腰捡地上的衣服穿。
而他身下的女人吓得浑身发抖,从办公桌上滑下来,蜷缩在办公桌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她最脏污的一面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她的脸面全丢干净了,她还怎么活?
一想到以后大家都会用有色眼睛瞧她,她心里就止不住地绝望。
姜淑英看着办公桌下那半裸着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似很委屈的模样,怒气如火山爆发似地喷射出来,她放开一直揪着白五同不放的手,三两步就绕过白五同,扯着女人的头发,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扇女人的脸,像个疯婆子似的发泄自己的愤怒与不满,边打边骂,“你个作死的小娼|妇,这么会勾|引男人,你怎么不去当妓|女呀,我让你勾|引男人。。。”
哭叫声,讨饶声,怒骂声,打人声交杂在一起。
整理好衣服的白五同,立刻上前抱住姜淑英,阻止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够了,你想让我被人盯上吗?”
临南省虽然是白五同最大,可革委会,特勤处和劳动部都不归他管。
一旦这几个部门的人知道他的丑事,轻得会过来敲他一笔,重的恐怕会宣扬出去。
到时候,他未必能把省长位置坐稳。
姜淑英却是不依不饶,见白五同过来阻拦她,还以为他是心疼这个小娼|妇,立刻把枪口对准白五同,“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对得起我吗?”
白五同也不解释,抱着还在发疯的姜淑英,对着地上的女人踢了一脚,等对方看了过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女人这才有了反应,抱着衣服直接往外冲。
等人走了,白五同才开始腆着脸认错,“淑英,都是我不好,那姑娘勾|引我的时候,我一时没能把持住,我错了。”
姜淑英气得半死,对着白五同就开始破口大骂,白五同好脾气地认错。
而,同一时间,医院那边检查要忙疯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已经有三个产妇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