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大嘴上前一把夺下了我手里的工兵铲,然后冷冰冰的大手抓着我的胳膊低沉着沙哑的嗓子说道:“我操,你他娘是不是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重情重义,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就凭一把破铜烂铁就像起义,即便你浑身是铁又能碾几颗钉,白鬼是什么身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他现在是什么伤情。”
就在我和大嘴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小野和陶立夫走了过来,大嘴甩开了我的胳膊,然后手指颤抖着指了指陶立夫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吗?老子知道你现在脑袋短路,问了也白问,让我来告诉你吧,他是因为想救活古弈才被人打伤的,他想让咱们都活着出去,不步他的后尘,不像和他一样被困在冥间人不人鬼不鬼的,曾经有家还回不去,思念亲人的时候就硬逼着自己以非人的方式苦练,为的是以此来忘记痛楚,将来也好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在冥间一直在等,为的就是等到那么一天,天能回到自己的故土,哪怕就看一眼死了也安心。”
大嘴的一番话让我感触很深,可以想象一个人被困冥间是什么心情,光说那种浓浓的思念之情就能把一个正常人折磨到疯,从哪些话里话外,一下子折射到我自己,何尝不是这个感受了,思乡之情无以言表,还有那种深深的自责。
我问大嘴:“他为什么要救古弈?”
其实我也是在问陶立夫,你为什么要救古弈,非亲非故的,我想这一点我必须弄清楚,借着给我托梦之事,想要到达什么目的。
大嘴所说如果是事实,确实是我错怪了陶立夫,但如果是被老家伙以言语欺骗了呢,我不得不把这层关系考虑进去,因为我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有一场血拼,我不能再拿大嘴和小野的生命当儿戏了。
何况,大嘴现在的状态我也看在眼里,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激动的,整张脸变的通红,好像刚刚从酒桌上下来,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就在大嘴要开口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捂着心口窝的陶立夫突然迈前一步,说道:“其实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本不值得再提……”
陶立夫缓缓的放下了那只捂在心口窝的手,用手背擦了下嘴角后,长叹一声说道:“古灵族是个善良的族群,当年辉煌时,曾有族人出任过大祭师一职,在冥间大祭师一职从来都是心狠手辣者才能坐稳,而古灵族人的善良最终给自己带来了厄运。所以,仅仅是半年之后,大祭师古长松就离奇死亡了,死的时候七窍流血,胸口上七颗红色的砂已经从内而外的溃烂,成了七个血洞。”
“我陶家世代忠良,善习武艺,祖父陶贤德武举出身,为保大明基业戎马一生,最后却被贱人所迫害,陶家被查封了所有的房产,地契,陶家上下百口之众一下子变的流离失所,曾经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扶衬一把,最后家父和几位叔伯不得不带着陶家的男女老少流落街头靠卖艺为生,为了能东山再起,最后家父以‘永明’为镖号在长江以南一带创立第一家镖局,经过几十年的打磨和拼杀,再加以永明镖局也深得人心,不几年之后镖局开始创建分舵,老夫当年负责掌管第七分舵,红极一时的永明镖局也成了同行近业的眼中钉肉中刺,果然,老夫在押解一批唐瓷和唐绸时,不慎被同行所买通的草寇大军在换做狮头岭的地方所伏击,一行三十多人全部乱箭射杀,独留老夫一人浴血拼杀,最后借机带着满身伤痕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追杀,没日没夜的逃亡,最后逃到云南一带的荒山野岭。”
“时也,命也。”陶立夫突然一把错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了古铜色的结实胸膛,这一动作引的我们三人纷纷去看,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没想到陶立夫的像树皮一样的胸口,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真正的体无完肤,光胸口一处方寸之地,就不下四十条刀疤,更是在肩头有两个并排着的窟窿,全部是贯穿伤。还有就是,在他衣服刚好没遮住的地方,能隐约看到几个黑色的手指印,感觉已经陷进了皮肉之下了,我估计这个应该是他的新伤。
虽没有亲身经历,也可以想象陶立夫当年是个什么惨状,真的是大难不死,此人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顽强,换做其他人估计一百条命都丢完了。
陶立夫见我们都陷入了沉思,然后若有所思了几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谁知最后竟然来到了这个破地方,当年若不是被古灵族族人相救,老夫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善良的古灵族人不仅用独到的疗伤为救下了老夫的狗命,甚至还指派人手帮助老夫康复,老夫现在所施展出的功夫有大半是来至古灵族内部的,你们说这种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老夫能忘吗?老夫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的报,只是如今的古灵族已经破而不聚,大多是已经隐姓埋名过起了短命的日子,这个恩情老夫一直没机会报答,直到你们的出现,古弈姑娘的出现才让老夫重新点起了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