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争名逐利的人罢了,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裴政道,“你这样的异类,触及了他们的死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想想,自家人都不认可自家的那套说辞,怎么还能让别人相信?这么些年,东鲁所谓的名士家族坐井观天的久了,自以为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说一不二,圣贤道理随意拿出一句,就能让别人五体投地,让别人心服口服,却不知道,或许在长安,在洛阳,在那些真正的大城里,早就沦为了笑柄。”
“这么些年,东鲁本土出来的有几个真正有名望的啊?”孔巢父双眼望向徂徕山,“这山,挡住了多少人的视线?”
“总得有人去让这些惊醒惊醒。还以为自己是五姓七望那样的大族了?”孔巢父定神道,“东鲁东鲁,这片广阔的大地历来出了多少昙花一现的世家大族?哪有真正能世代为豪的?”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利益纠葛。”李白笑道,“这些家族的老儒生看来也没有把书读死了,起码就能看出,只要自己把握住圣贤书的道理,把握住注疏的本事,就还能苟延残喘。”
“如蛆附骨的吸血虫才让人恶心!”孔巢父怒声道,“读书都都傻了!还有傻子信傻子!”
“看的就是一门正统嘛。”李白笑道。
孔巢父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其余几人苦笑一声,也跟着走了。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跟这些老儒生辩呢?”李白问裴政道。
“好玩啊!”裴政笑道,“你不觉得看他们好玩吗?”
“谁们?”李白问道,“孔巢父还是那些老儒叟?”
“他们都好玩啊!”裴政笑道,“你想弱翁要是不去入仕,不也和那些老头一样吗?现在争论出个对错,我就让弱翁入仕啊。”
“你怎么不入仕?”李白笑问。
“我也就是知道的多些,没有那个做官的本事啊。”裴政笑道,“再说我要是做了官,说不定就忍不住……罢了不能想了。”
“你呢?”裴政看着李白笑问道,“你怎么不入仕呢?”
李白抚额,似乎很是可惜地道:“和你一样啊。”
裴政哈哈一笑,道:“所以啊,看着就是了。”
“你能看着好啊。”李白道,“我已经在局中了。”
“这也是没办法。”裴政正色道,“我知道比你多啊,你啊,那时候也是够不学无术的。”
“是啊,早知道我就好好学习了。”李白遗憾道,“起码能有个趋利避害。”
“没那么容易的。”裴政道,“我和你不一样啊,你注定太引人注目了,史书都要记你一笔的。”
李白点点头,心思通达。
裴政摆摆手,转身走了。
穷经皓首一辈子,总得把肚子里的墨水拿出来用用才对。李白心想,不然谁也别说谁。
第二日的齐鲁之辩,李白自家宅院,亏得客厅修得够大,装得下四五十人。
三十六位大儒养精蓄锐了一夜,个个精神矍铄,连胡子都亮了一些。他们分成三排坐在东面,而李白、孔巢父等六人则坐在西面。六对三十六,也别说年轻人欺负老头了。
“我昨夜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从哪里听说过李公子的名头。”孔乙己身边的一个名为崔常在的老头道,“我有一个远房亲戚的后辈,过年时来我这儿曾说起李公子,李公子可是名动长安的那位诗剑仙?”
“谈不上谈不上。”李白道,“只是会懂得些剑术,作作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