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我是士宽的好友,家住房州,听闻士宽猝然长逝,悲痛不已,特地前来奔丧。您是士宽的父亲吧?节哀啊伯父!”
“我不是士宽的父亲。”那人有些尴尬地道,“我是他的叔父,那才是士宽的父亲,江陵城的裴将军。”他指着跪坐在灵位前的一个中年人道。
李白看着那个中年人,神情呆滞,嘴角带着口涎拉着长丝也没人管。“裴将军这是怎么了?”李白偷偷问。
那人愁容满面道:“自从士宽走了,兄长就这样了,像变了个人。整日像丢了魂儿一样,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喂他吃饭也吃得下去,跟他说话也能答两句,兄长以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啊,就变成这样了。唉!”那人重重地叹口气。
李白看着裴将军,道:“裴将军是从士宽去世后突然就这样的吗?”
“哪是啊!”那人小心翼翼地道,“是从将军梦到乌神之后就开始有些魂不守舍了。”
“乌神?”李白问,“是梦见乌神误杀王稹的那个梦吗?”
“你知道?”那人有些惊讶,“就是那个梦!”
“江陵城中人人都知道了。”李白道。“我也是这才知道了乌神。”
那人紧张地低声道:“我就是怀疑兄长是被乌神给害成这样的。”两人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
“我先给士宽上柱香吧!”李白心有戚戚地道。
“应该应该。”那人叫下人拿来三炷香,李白接过香躬身行礼,上了香,大堂的亲属都回礼。裴士宽的叔父正要送客,李白行礼问道:“还不知道叔父名讳?”
“鄙名裴长安。”裴长安道,“还不知道公子名讳?”
“李太白。”李白道,“我看裴将军看样子是得了失心病,在下不才,略通医术,裴将军也是江陵城的父母官,江陵不可一日无首,我也替士宽忧心裴将军的身体,能不能让我略尽绵薄之力,给裴将军看看。”
裴长安高兴不已,“没想到太白贤侄还会医术,实话说,兄长的病我也找大夫看了许多次,都看不出所以然,只说兄长并无大碍。没想到贤侄一看就认得出是失心病。”裴长安接着道,“既然如此,太白贤侄先到府中小住几日,等到丧礼结束,就去给家兄看看。”
“如此就谢过叔父了。”李白行礼。
“该我谢你才对!”裴长安差人为李白准备客房。李白被仆人带着去了客房,坐在房中暗自忖度,这裴长安倒是个真性情的人,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是哪里呢……李白回想着进入裴府的一幕幕,突然听闻一阵敲门声。李白出去一看,一个妇人身着白麻突兀地站在门前,双眼血红直勾勾盯着李白,李白被吓了一跳。
“请问你是?”
“我是士宽的母亲。”那妇人面无表情,“你不是宽儿的朋友,宽儿的朋友我都认识,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你快走吧,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李白镇定自若,笑道:“伯母有所不知,我真是士宽生前的挚友。或许士宽没有跟伯母说过。”
那妇人话语如同从寒冷的深渊悠悠传出:“再呆下去,你也会这样的。”
李白疑惑地问:“会怎么样?”
那妇人似乎精神不大好,也不回答李白,僵硬地转过身走了,嘴里念叨着,带着哭腔,“腊月八,小孩池边耍,池边耍,身后有乌鸦。腊月八……”她直挺挺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