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关起大门,借着养病守孝,轻易不与外人来往。这样过了一年,原以为众人都淡忘了她,但一次偶然的外出刚好被那紫苑郡主碰上了,硬拉着去参加了一个小型宴会。从此众人就不肯放过她,宫中、权贵们的贵妇小姐们每有宴会必然要邀请她的。
初晨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又抱着枪打出头鸟的想法,尽量保持低调,但总有那推不掉也不能推的人家,十次宴请中总有那么五六次必须出席。一段时间之后,居然也与京中权贵家眷们熟识了十之五六。原来的故人中,太子自不必说了,隔三差五自是要派人送些东西去的,曾萝和左清偶尔也会到访,只有叶柠再也没有去看过她,偶然遇上了也只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彦宁则在那一顿廷杖之后,在众人面前没了影踪,只是时不时的又从广陵王府传出些据说是为初晨写的诗词和幽怨的箫音来。*和广陵王党在朝堂上更是互掐得厉害。瑞帝却只是一味的暧mei不明,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双方互掐,反正掐去掐来,最后做主的人还是他。
有两个皇子为她相争,众人都只道初晨风光无比,但其中的酸涩苦楚只有初晨自己知道。她自然知道要低调,可是瑞帝和绿绮夫人不会允许她低调,他们就是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好充分发挥她棋子的作用。但既是博弈,自然有对手,不管她走到哪里,总有人要讽刺她或是暗里使绊子,花样百出的陷害或栽赃,就算百般小心,也还是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这日午后,空气清新,气温宜人,刚好冷后在宫中举行送春迎夏之宴,遍邀各宗室、勋贵命妇、贵女。因着萧淑妃的凝香宫中遍植的各种名贵牡丹正是盛放之时,此宴便设在其宫中。萧淑妃殚精竭虑,忙乱了好几日方打点妥当,只望此宴能顺利进行,能让皇后满意才好。
萧淑妃此人,初晨是见过几面的,只是没有什么接触,此人看上去温柔平和,文静端庄。但初晨深知,宫中女子争奇斗妍,萧淑妃容貌只是中等,出身也是一般官宦人家,膝下又只有一位尚在稚龄的公主,却稳居四妃之一,这本身就不容易做到。因此初晨见了她,总是万分小心恭顺的。
萧淑妃让人在牡丹园中用青缎搭了一圈棚子,棚子下设了几塌,方便众人既能赏花,又阴凉通风。座次是根据各家的品秩来安排的,根据风家一等公的爵位和几百年世家的地位,除了几位妃子和皇室宗亲外,初晨的位子在众女算是前面的了。
初晨一进去,就有平时和她相熟的几个贵女热情的和她打了招呼,她都一一热情的回了礼。在众人复杂目光的包围中,她平静端庄的跟着宫女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皇后还没来,倒是那位萧淑妃热情的问了几句她的病和近况,初晨恭谨的一一作答了。
此时,叶柠和左清也结伴而来,二人走到她下手坐下,左清笑眯眯的跟她攀谈起来,叶柠却只是疏淡有礼的笑了笑,就垂下眼睛默然不语。冷后在宴会即将开始时才出现,她身边还带着曾萝和太子那个叫丽云的小妾和麒麟儿。
冷后气势威严的在主位坐下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后,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莺歌燕语,歌舞升平,冷后也放下架子,带着众人玩了些行酒令,猜谜,投壶之类的游戏,一时之间宾主尽欢。这样玩乐了一两个时辰后,瑞帝身边的首领太监张德喜突然来了,笑眯眯的跟冷后禀报了几句,就见冷后笑道:“诸位卿家有福了,因着今日皇上心情甚悦,又是沐休日,因此打算宴赏全臣,在沐德园安排了斗兽大会。诸位可以先休息一个时辰,再到沐德园去观赏。”众女一听,欣喜万分,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左清见初晨一脸的好奇,便笑道:“晨姐姐不知道吧?这斗兽大会可是精彩得很。就是由勇士与四方进献来的各种凶猛异兽相斗,好看着呢。”初晨看了那些兴奋异常的贵女们,心中纳闷,这些平时看来娇滴滴的女子怎么也会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
左清见她的样子,便解释:“晨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是不会出人命的。只是精彩罢了,只要是男人,无论出身,都可以申请入场斗兽,若是斗赢了,便是英雄,自然得到奖赏和众人的尊敬;若是输了,自然有高手在旁边保护,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也就是有些丢脸罢了。”
此时,大部分人都找了和自己相熟交好的人三三两两的到园中赏花去了。初晨觉得有些疲倦,正打算起身去休憩一会,曾萝笑着走了过来,“几位姐姐可有兴趣一起去赏花?”叶柠不置可否的笑笑,左清抿着嘴道:“妹妹不用侍奉皇后娘娘么?”却是在暗讽曾萝讨好皇后的意思。曾萝面不改色的道:“娘娘先前要我给她描个花样,现在已经描好了,自然不用再烦娘娘了。”
左清嗤笑:“娘娘在宫中,什么样的花色没有见过?要你来描?我素不知妹妹擅长女红。”曾萝寒着脸正要说话,叶柠淡淡的道:“清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曾妹妹不是那等轻浮的人,擅长什么还要到处炫耀么?你不知道原是正常的事情。”
左清哼了一声,白了曾萝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叶柠又道:“曾妹妹,我有些倦了,就不陪你了,你请便。”话虽客气,但那冷淡拒绝的意思是很明白的。曾萝脸红了红,转头对着初晨:“晨姐姐,你呢?”初晨还没有回答,就见皇后身边一个姓张的女官走过来:“谁是风家的小姐,皇后娘娘宣。”
初晨低着头,身子跪得笔直,膝盖却是隐隐作痛。冷后斜躺在锦塌上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初晨,不发一语,好一歇,方淡淡的道:“起来吧。”
冷后锐利的目光从初晨身上扫过:“你的病好了?”
“回娘娘的话,好了。”初晨不敢有一丝怠慢。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你母亲可还好?”冷后幽幽的来了一句。